7江箐珂不忍再逗谷丰,便实话实说了。“骗不骗的,明日你问问喜晴便是。”谷丰反应了一瞬,憨笑立马攀上眼角,忍不住吐槽起江箐珂来。“调……调调,调皮!”李玄尧在旁轻咳,曹公公则重重拍了下谷丰的后脑勺。“不懂规矩,注意身份!”谷丰揉了揉后脑勺,挨揍也开心。他立刻同江箐珂赔罪道:“属……属属属下,悲悲悲悲喜,交交交加,一……”再见虽是高兴,却不代表江箐珂有耐性等谷丰把话说完。她挥手截断了谷丰的话,“你以以以后,要,要要要不,还……还还,还是……拿拿拿,拿笔……写……吧。”曹公公和南星等人低头抿嘴偷笑。李玄尧则钳住江箐珂的下巴尖,将她的脸扭向自己。夹好的菜塞到她的嘴里,他冷着脸色,沉声道:“学什么不好,学磕巴。”所谓的酒宴过后,李玄尧不情不愿地把江箐珂送到城门外。一个骑在马背上,一个坐在马车里。一个用余光瞧着对方,一个则隔着纱幔凝视着马背上的人。谁也不说一句话,距离也保持得不远也不近。无论谁瞧着,都是陌生不熟的两个人。马车最终停在百丈处,江箐珂则带着那十几名重骑军朝城门扬尘而去。待城门缓缓敞开时,江箐珂勒紧缰绳。骏马在原地踱着步子,她则来回扭着身子,朝远处的马车回望过去。垂挡的纱幔不知何时掀起,而李玄尧已跳下马车,站在那里用一只眼与她遥遥相望。他身形挺拔如山间孤松,一头墨发闲闲束起一半,而余下青丝则如瀑般垂落肩头。落日熔金,于他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。广袖盈风,那身月白薄纱长袍也在暮色流转间漾开澄澈的光。远远这么瞧着,李玄尧便仿若谪仙临世,清逸之中自带一股凛然威冷的气度。不必持剑,已胜似千军,那是天生的帝王之气。而就是这样的人,刚刚还在她怀里喃喃唤着“小满”。笑意在脸上开了花,江箐珂感觉心头满满的因为,这样好的男子,是她一人的。只见李玄尧遥遥冲她打了个手语。手势很慢,慢得江箐珂可以辨清他的每个手势。【等你。】……城门内,益州节度使耐心等候,喜晴和李朝三则焦灼不已地来回踱着步子。见到江箐珂带着那十几名重骑军回到城中,两人悬着的心这才回落正位。喜晴紧步迎上前来,从头到脚把江箐珂打量了一遍。见她身上并无任何受伤的痕迹,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。“听敌军派人过来送信,说要留小姐在那里用什么酒宴,奴婢和李千户便总觉得不对劲。”“见小姐迟迟不归,正想着要不要带兵杀过去呢,好在小姐是平安回来了。”江箐珂拍了拍喜晴的头,好声安慰她。“有什么好担心的,要是真有事,早就放信号弹了。”眉目舒展,喜晴神色总算是放松了下来。可刚刚翘起的唇角不知为何,又马上落了回去。她拧着眉头,凑到江箐珂的身边,对着她嗅来嗅去的。“小姐。”“您身上的香气,怎么变了?”喜晴又闻了闻,语气肯定道:“不对,是多了点别的味儿。”江箐珂不自在地耸了下肩头,向旁侧挪了一步,躲开了喜晴。当着李朝三和益州节度使等人的面儿,她也不好说她刚刚跟敌军头头私通回来吧。于是江箐珂张口就编了个理由搪塞。“那林子里都是虫蚁,敌军的营帐里自是点了驱虫的熏香。”“人坐在里面久了,身上难免会沾染上味道。”说辞合情合理,喜晴自是不疑有他。可待喜晴瞄到江箐珂侧颈上的梅红时,一双杏眼又眯了起来。她偏头看着别处,自己寻思去了。“谈得如何?”恰逢益州节度使上前,一脸急切地问她。“那独眼王提了什么条件?”尽管有些心虚,可江箐珂还是愁色满面地摇了摇头。“还没谈好,明天还得继续去谈。”李朝三讶然。“还得去谈?”“那今天小姐去了这么久,酒宴都吃过了,谈什么了?”江箐珂佯作愠怒之状。“对方提的条件太过分,就算上奏到朝廷,也得被批回,我便没答应。”“我让他好好想想,明天再继续谈。”李朝三愤愤然道:“那鳖孙定是见小姐是个女子,便想狮子大开口,不如明日我替小姐去谈。”江箐珂立即摇头,说起话来有模有样的。“不可。”“今日与那独眼王接触下来,发现此人性情阴晴不定,难以捉摸。”“若贸然换人,搞不好会惹怒他,势必要打这场仗。”益州节度使连连点头,对江箐珂的话表示认同。“确实,这仗能不打,最好是别打。”“你们西延来的兵将尚未适应这里的气候,今日便有许多人热得中了暑,倒下了一大半。”“李千户同本官虽然已命人熬了解暑的汤药送过去,可这水土不服之症,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事。”益州节度使忧心忡忡。“这若是打起来,恐有不利啊。”江箐珂用力点头。“节度使大人说得对,所以,明日我还得去同那独眼王再谈谈。”回到暂住的屋中,喜晴立刻关起门窗来。江箐珂瞥见,不解道:“大热天的,关什么门窗,想热死你主子我啊。”喜晴紧步走到江箐珂身前,指向她侧颈的那块梅红。“小姐这里是怎么弄的?”“据奴婢的经验来看,以前都是小姐跟那位同房后才会有的。”江箐珂捂着那处,不免恼火。明明警告过李玄尧,让他下口轻一些,别留痕迹。结果还是……明天必须得咬回来。江箐珂冲喜晴勾了勾手指头。喜晴凑近。江箐珂捂着嘴小声同她将事情说了一遍。次日。寻了个借口,江箐珂带着喜晴一起出了城门。城门外,百丈远处,那辆纱幔飘飘的马车也早已候在了那里。